18岁少女遭熟人迫害证据尘封十年16年间6名女子接连惨死
1998年，一个18岁少女被熟人诱骗奸杀，男性液体证据因技术落后尘封十年。
当警方在汽车站拦下一辆可疑面包车，司机露出断指左手：「警察，我是个老实人……」
云溪县深陷在清晨特有的粘稠空气里，带着砖窑日夜不息煅烧后，散不尽的尘土味道。
草丛深处，十八岁的小玲静静地躺着，以一种令人心碎的姿态凝固了生命最后的惊惧与挣扎。
那双曾盛满懵懂与天真的眼睛，此刻圆睁着，瞳孔里残留着极致的恐惧，空洞地凝视着灰蒙蒙、尚未完全亮透的天空。
现场周围的田埂泥地上，凌乱地印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脚印，其中一双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胶鞋印，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。
旁边还有一片被压倒、沾着点点暗红血迹的草窝，几缕乌黑的、属于少女的头发缠绕在草茎上，无声地诉说着曾发生在这里的短暂，而绝望的反抗。
技术员老陈半跪在湿冷的泥地上，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那些挣扎的痕迹，又轻轻测量着泥地里那枚最深的胶鞋印模。
他动作沉稳，眉头却锁得死紧，每一个细微的发现，都让他心头的铅块更沉一分。
他站起身，脸色凝重得如同这铅灰色的黎明，对着身后沉默等待的县刑警队长钟卫国摇了摇头，声音低沉而疲惫：「钟队，典型的暴力侵犯后扼颈致死，有拖拽痕迹，孩子……反抗过。」
钟卫国，这个在云溪县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汉子，此刻像一尊骤然失去支撑的石像。
他死死盯着小玲那双无法瞑目的眼睛，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，和冰冷窒息感的洪流，猛地冲上头顶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猛地转身，拳头重重砸在身旁一棵粗糙的树干上，指关节瞬间破皮渗血，身体无法自控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喉咙里堵着一团滚烫的硬块，他用了极大的意志力，才把那即将冲破喉咙的咆哮压回去，只剩下粗重，如拉风箱般的喘息，在死寂的清晨回荡。
他抬起头，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沉重，迎上钟卫国投来的、布满血丝的目光：「钟队，提取到了，男性液体，量……不少。」
小玲父母撕心裂肺的恸哭穿透了薄雾，在村子上空盘旋，狠狠撕扯着每一个村民的心。
那个总是蹦蹦跳跳，会甜甜地叫「叔叔阿姨」，放学就趴在院中小桌写作业的丫头，没了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挤到钟卫国面前，声音因激动而发颤，布满皱纹的手指向村子西头，「昨天傍晚，我瞅见刘光平那老光棍，在村外野鸡坡那片田埂子边上鬼鬼祟祟，探头探脑的，不是他还能是谁？」
立刻有人附和，「那老东西手脚不干净，偷鸡摸狗是家常便饭，看小玲的眼神就不对劲。」
另一个声音响起，带着后怕，「外乡来的，成天在谢家院里敲敲打打，小玲家院子挨着墙根，他没事就扒着墙头往小玲家院里瞧，我还看见他给小玲塞过果子呢，那眼神……啧啧，黏糊糊的……」
县公安局那间墙壁斑驳、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味的小审讯室里，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。
他是这里的常客，脸上惯常挂着一副混不吝的痞气，歪着头，浑浊的眼珠斜睨着坐在他对面的钟卫国和记录员小刘。
刘光平眼皮都没抬，懒洋洋地拖长调子：「在家挺尸（睡觉）呗，还能去哪？老天爷又不下金子。」
刘光平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，带着浓重的嘲讽，「钟队长，您这不是拿我开涮吗？我刘光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，光棍一条，谁给我证明？耗子啊？」
「有人亲眼看见你昨天傍晚出现在村外野鸡坡的田埂上，就在案发现场附近，你怎么解释？」
他梗着脖子，声音拔高了几分，带着点虚张声势：「咋了？田埂是你家的？老子吃饱了撑的，溜达溜达还犯王法了？反正小玲那事跟我没一毛钱关系，爱信不信。」
他霍然起身，两步绕过桌子，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刘光平油腻的衣领，几乎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溜起来。
钟卫国的脸几乎贴到刘光平惊惶的脸上，双眼赤红，牙关紧咬，从齿缝里迸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，「小玲才十四岁，十四岁，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，你溜达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？」
他猛地一搡，刘光平连人带椅子「哐当」一声重重摔在地上，痛得蜷缩起来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。
钟卫国胸膛剧烈起伏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，死死盯着地上翻滚哀嚎的刘光平，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他蜷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，双手抱着头，嘶哑着嗓子，带着哭腔喊：「说，我说，我全说，饶了我吧警官，饶命啊！」
他抬起肿胀的眼皮，眼神涣散，断断续续地交代：「那天傍晚，我……我是去了野鸡坡，可我不是一个人，我等周家那俩兄弟呢！」
他喘着粗气，生怕再挨揍，急急补充：「我们仨约好了，去隔壁松坡村老刘头的菜园子摘点新鲜菜，赶早市卖了换点酒钱。」
刘光平彻底蔫了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：「偷黄瓜、西红柿……老刘头种得多，我们偷了一宿，天不亮拉了三大三轮车去东关批发市场便宜卖了，我们仨一人分了一百多块，然后就散了各回各家……」
他一边说，一边痛苦地咳嗽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：「我刘光平是偷是摸，不是个好东西，可……可弄死小丫头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，我死也不敢干啊！真不是我，你们去抓周家那俩兄弟，他们能给我作证，线、
但在刘光平被「招呼」过的惨状震慑和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下，很快崩溃，交代的细节与刘光平完全吻合。
周家老二甚至还懊恼地抱怨：「妈的，那晚露水重，黄瓜都泡囊了，卖不上价，忙活一宿，就挣个辛苦钱。」
谢大娘，小玲家的邻居，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、面容严肃的老太太，被民警请到了堂屋。
谢大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，枯瘦的手指激动地指向门外，声音尖利得变了调：
「胡说八道，天大的冤枉，你们……你们怎么能怀疑他？那是我亲外甥，我亲姐姐的儿子胡跃胜，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，他爹妈都是本分人，他家里有老婆有孩子，上有老下有小，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？再说了，我外甥在小玲出事的三天前就做完我家的活儿，回双泉乡老家去了。」
她喘了几口气，稍微平复了一下，才带着余怒解释：「是，我是让我外甥给小玲送过几回点心，那孩子爹妈在砖厂忙，下班还得下地，经常就小玲一个人在家，我看着心疼，做了点心，自己吃不完，想着给小玲也端点，图省事，就让我外甥顺路送过去，这……这能说明啥？他连小玲家的门槛都没进过，就在院门口递过去就走了，我外甥不是那种人，绝对不是。」
更关键的是，案发当天下午直到深夜，胡跃胜一直都在双泉乡的新雇主家里赶工打家具。
上面详细记载了切割木料的尺寸和数量，时间从下午一点半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，旁边还有主人签名确认。
老会计信誓旦旦：「小胡师傅那晚走得挺晚，我还特意给他热了碗面条吃了才走的，他干活踏实，手脚也干净。」
就在这时，小玲父母在巨大的悲痛中，提供了一条带着强烈个人情感色彩，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线索。
小玲的父亲，一个被一夜之间击垮了脊梁的男人，声音嘶哑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刻骨的恨意和茫然，「我们……我们想到了一个人，老吴，吴文忠……」
他艰难地描述着：吴文忠，住在村东头，是老邻居，参加过越战，一条腿被炸没了，退役后一直独身，快六十了。
小玲母亲捂着脸，泣不成声地接过话，「小玲大了，小玲洗澡的时候，他也不避讳了，好几回我亲眼看见他掀开帘子往里瞅，如今想来，那眼神瘆得慌，当时我就说过他，可他却说只是稀罕孩子，没想别的……」
面对警方的询问，他先是愕然，继而脸上浮现出被极大侮辱的愤怒，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军人的锐利。
「钟队长，我吴文忠是打过仗，身上落了残，可还没烂了心肝。我看着小玲那丫头从光满地爬到这么大，在我心里，她就跟我亲孙女一样，我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对她做那种事？那是畜生，不是人！」
吴文忠浑身一僵，愤怒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，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窘迫。
沉默了几秒钟，他抬起头，眼神复杂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苍凉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：「是……掀帘子是真的，不止一次……」
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，「可我……我吴文忠对天发誓，我压根就没存那份龌龊心思，我就是心里空落落的，听见小玲在里头冲水的声音，知道她在家，心里就觉得不那么冷清了，就想让她知道，老头子又来看她了，就在外头，没别的……」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，他动作异常敏捷地解开了自己那条洗得发白的旧军裤腰带。
那里，除了狰狞扭曲的手术疤痕，本该存在男性象征的地方，竟是空空荡荡，一片彻底平坦，只有丑陋疤痕的皮肤。
吴文忠的声音嘶哑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怆和自嘲，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处残缺，「我就是有这个心，老天爷也没给我这个力啊，一个废人还能干啥？」
吴文忠默默地提起裤子，系好腰带，佝偻着背脊，像一尊迅速风化的石像，重新坐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里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淌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颊。
1998 年的盛夏，在云溪县野竹乡瓦窑村，十四岁少女小玲的惨死，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巨石，激起的滔天巨浪，在短暂汹涌后，终究在时光的抚平下，无可奈何地归于沉寂。
样本被小心翼翼地封存在县公安局物证室的铁皮柜深处，标签上「980621 小玲案」的字样逐渐蒙尘。
那枚留在泥地里的胶鞋印模，在技术室反复比对无果后，也被收进了积满灰尘的档案袋。
曾经充满女儿欢声笑语的小院，如今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。
院墙上，那个小小的「三好学生」奖状，在风吹日晒下渐渐褪色、卷边，如同他们被永远撕裂的人生。
杏花乡河湾村的老刘头，佝偻着腰，扛着锄头，沿着那条走了大半辈子的土路去往自家菜地。
老刘头习惯性地瞥了一眼桥墩下那片常年被水流冲刷出的、长满杂草的浅滩，准备继续前行。
一个年轻的女子侧躺在冰冷的泥水里，上身一件米色的薄毛衣被推卷到胸口以上，下身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肉色，裙子不翼而飞。
她的脸朝着水面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，双目紧闭，嘴唇微张，早已没了气息。
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，在她的后脑勺，靠近发际线的位置，一个触目惊心的、边缘焦黑的小洞赫然在目。
现场勘验结果迅速汇报给了钟卫国：死者女性，约二十三四岁，下身赤裸，有遭受暴力侵犯的迹象，但体内并未检出。
法医指着死者后脑那个狰狞的创口，眉头紧锁，「这凶器……像是自制的火药枪打的钢珠，威力很大，一枪毙命，而且……侵犯的痕迹有点刻意，像是事后摆上去的，为了迷惑我们。」
他喃喃自语，目光扫过死者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庞，「伪装成奸杀？为了泄愤？」
这个初步判断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，彻底将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，与四年前那个绝望的小女孩割裂开来。
没有人，在那一刻，将这两起相隔四年的年轻女性被害案，在内心深处真正地联系在一起。
